可是当朝皇后已经是个十足十的笑话了，后宫众人谁不知道安平帝去看元皇后的次数比看望皇后还要多上一倍不止，虽然不清楚在元皇后宫里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清清白白的事情吧。
姐姐从来都是楼辛雅的梦魇，两人一母同胞，却相貌完全不似，若是各有各的美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姐姐从小不尊礼法，喜爱骑射，美得肆意张扬，而楼辛雅乖巧温柔，并没比姐姐差在哪，却总是被忽略掉。
大婚那一夜，她永远记得锦王爷欣喜得颤抖的音调，记得他唤她雅儿，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喜帕落下，却翻脸无情，“你是何人？”
“妾身楼氏次女楼辛雅。”她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英朗王爷竟震惊如斯，竟愤怒如斯。
他没有碰她，新婚之夜她枯坐了一夜，火红喜烛的蜡油滴滴答答地淌满烛台，噼噼啪啪地爆出声音，她花了很久才弄明白，原来姐姐又抢了她的，又是姐姐。
思绪飘忽，楼辛雅坐在榻边，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还是很英俊的脸，眉心紧紧地拧到一处，仿佛是深陷梦境。
“夫君，你梦见了姐姐是不是？”楼辛雅伸出手试图抚平安平帝的眉心，她的手指尖好冷，竟觉得安平帝的皮肤有点烫灼，“她活着你忘不掉她，现在她死了，你心里更是要永远装着她了。”
“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呢？姐姐不愿意嫁给太子，她心里装着‘卢音’，你不愿意娶我，你心里装着‘楼辛雅’，可臣妾就是楼辛雅，你们要互相期满，为什么是我成为你们的牺牲品？”热泪滚滚而下，谁都知道皇后楼氏端庄贤雅，却没人看见她夜里濡湿枕头的泪。
佟柊也没睡，卢启被五花大绑着跪在他眼前，“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和我说话？”
“你最好还是说实话，进了听音司便没有品级之分，懂吗？”佟柊的小刀在蜡烛上轻轻地转动，表情很平和，但是说起来的话却没有一点温度。
“我呸，我告诉你了，我不知道，妈的一群臭娘们儿，就是乐坊找来的，你该去查问乐坊的人，不是跟本世子在这费劲。”卢启是个色厉内荏的人，看着那把小刀便有些发怵，还强撑着不愿意露出来。
“看来人都是不见血不说实话啊，真让本官为难，”佟柊的小刀应是烧热了，他蹲在卢启眼前，小刀送入肋骨间的**，缓缓转动，刀刃滚烫，卢启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啊啊啊啊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佟大人你相信我，真的不知道。”竟是鼻涕眼泪横流成一片。
“你这么嘴硬，是要给身子找麻烦的，”佟柊猛地拔出小刀，又重新狠狠扎进去，“说实话吧，卢世子。”
“啊，说说说我说，是乐坊的陈教师把为首的舞女塞进来的，还给我，给我塞了不少银子，我就知道这些了。”卢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你这么无趣，还挺让本官失望的。”佟柊就着卢启的衣裳蹭掉刀刃上的血迹，“阿筠，把陈教师带来，给这个货色涂点药，别让他死了。”
佟柊走出空置的房间，郑逾明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听见房门开了，回过头来看着佟柊，他迎着月光走来，看到郑逾明心猛地抖了一下，低头看着衣襟上还溅了血迹，手上也都是粘腻之感，这样的佟柊也配被郑逾明揣进心里吗？
郑逾明早就来了，那些惨叫声他也听了个满耳，一时间心下复杂，又不想露出来，“你忙完了吗？”
“啊，完事了，不，还没完事。”佟柊在房门口站住了，没再走向郑逾明，好像又走不到郑逾明身边了，花尽气力也走不完这段路。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没用晚膳呢是不是？”郑逾明扬了扬手里的纸包，打开来竟然是几块桂花米糕，“你没吃晚饭，直接吃黏食不好，米糕比较好一些，我让店家多淋了桂花露，很甜的。”
沾着血的手怎么去碰洁白的米糕，沾满了血的佟柊怎么毫无芥蒂地走向纯净的郑逾明。
佟柊伸了伸手，复又放下了，“陛下怎么样了？”
“伤势尚可，就是刀尖上淬了毒药，一时解不了毒，还在昏迷。”郑逾明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米糕竟好生无辜。
“我还有事要办，来不及吃东西了，你先回去睡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佟柊最终还是越过那些点心和捧着点心的那双手，径自向外走去。
佟柊这些日子都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去哪里查什么人，再露面竟就是初六那天夜里了，他回来得晚，又是满身的血腥气，脸色很白，眼睛里全是血丝，眼下青影也重了，郑逾明已经躺下了，但是还没睡着。
“清熙，你回来了。”郑逾明半睡没睡的时候声音总是迷糊又温软，最让佟柊心动，“还顺利吗？”
“嗯，都好，你睡吧，我去洗一洗。”佟柊洗净了身上的血迹，就好像洗干净了他做过的事情，带着满身的皂角香味回了榻上，他这几天没白没黑地忙，都记不起日子了，郑逾明睡着了，呼吸很沉稳。
佟柊却难以入睡，他看着郑逾明不设防的脸，很轻很轻的呢喃，“逾明，我知道我不配，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彼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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