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淮应了，走去捡球，抱着球跑回来，“我可以试一下吗？”
叶阳道：“当然可以，今天本来就是要教你的。”
王淮用右手拍球，没几下球就从溜走了。
“没事，新手都这样，慢慢来，我去捡球。”叶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走过去把球拿给他。
王淮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蔫蔫地说：“换只手可以吗？”
“换吧。”
王淮换了只手，沉下腰，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左手手掌上，他仔细控制着力道，既不太大力导致球反弹震伤手掌，又不会让球溜走。
这是叶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王淮——他好像瞬间把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面，专心到对篮球都十分温柔的程度。
王淮总是一副什么都很无所谓的模样，学习也好看书也罢，都好像是无关紧要的打发时间的游戏，这真正认真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次运球姿势和掌控球的起落都十分完美，唯一的不足就是速度不快，略显青涩。叶阳很快就瞄准了空隙，伸手把他的球给抄了，抢断他的运球。
王淮看着在叶阳手中起落的球，笑了起来：“好快，我都没看到你怎么出手的。”
“你也可以的。你是真正的天才，额……左手的天才？”
“你教出来的。”王淮很快就忘了之前的失误。他笑起来多了几分孩子气，纯净的一双月牙眼，煞是好看。
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曾服阿米替林的抑郁症少年。
“接好。”两人不过距离两米，叶阳把球传给他。
王淮稳稳接住了，球沾了些泥，却因为是那人传过来的，拿在手里竟十分有分量。
.
六月二十六号，高考分数查询窗口上。
王淮输入叶阳的准考证，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
叶阳吞了口口水，说：“查吧。”
王淮颤抖着手指按了确认键。
叶阳的分数超过第一批重点本科线，可惜跟十大名校无缘了。第一志愿落榜，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倒没多沮丧。
王淮还怕他难过，出声安慰道：“比你三模有进步。”
叶阳道：“快看看你的！”
王淮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很快按了下去。
“……”
叶阳揉了揉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他，勉强笑了起来：“输错了吧？再确认一遍。”
王淮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指了指手机屏幕，好心提醒道：“名字在这里啊。”
王淮的总分只比叶阳高了三分。第一志愿两人都扑街。
“你真是……”叶阳哭笑不得，想揍他又下不去手。
王淮三模的分数上清华北大是没问题了，而且叶阳觉得这次高考试卷不比三模难到哪里去。
毫无疑问，他是故意考差了。
叶阳应该跟个一心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孩，但是他除了感到惋惜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无比真实的声音在心里弱弱地说——似乎这样也不错。
不错？
王淮的第一志愿落榜，和清华北大失之交臂，叶阳竟然还觉得……不错？
王淮不知道叶阳在翻天覆地的纠结，他高兴坏了，仰躺在床上，张开双手，卷着被子滚来滚去，“接下来就等录取通知书了。”
两人第二志愿填的是同一所学校，如果不出校区不同的意外的话，他们可能每天都能碰面。
这个好消息砸得王淮高兴得摸不着北，叶阳难得看到他这么调皮的模样，除了摇头苦笑之外也没法说什么。
王淮话音刚落，被扔到一边手机响了起来，他从被子里脱身，找到被扔在床尾的手机，笑容僵硬在脸上，犹豫了足足有三分钟还没决定接或是不接。
铃声不死不休地响着。
叶阳正想着要不要走出去，王淮按了接听。
“阿淮，你考哪里的大学了？”
王淮道：“Z大。”
“怎么可能！”江子卓大惊，“你怎么会在Z大？不是…你故意的，为什么！？”
王淮自嘲地笑了声，“考不上。”这是实话，分数不够，上不了清华。
叶阳起身走出房间，关门。
“你别骗我，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告诉我为什么。”
一个个都是肯定句，救火般着急的语气。
王淮没说话。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他也不想改变。
“你忘记了阿姨一直很希望你考清华的吗？你明明可以…我拼了命学习，努力想要追上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可你却……为什么？”江子卓哭了，很没男子气概，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他一定哭得很难看。
王淮听得那边哽咽声，无奈道：“恭喜你子卓。你也恭喜我吧，我很好。”
“你要我说什么好听的话来祝福一个本可以考上清华的学生去了Z大？阿淮，我问你，叶阳是不是也考了Z大，是不是？”
王淮毫不犹豫地说：“是。”
哽咽声突然消失了，江子卓冷冷地说：“这就是你考Z大的理由吗？”
王淮再一次沉默，他想找什么理由来挂断电话，很快江子卓的声音又传来，甚至可以说是逼问：“阿淮，你四月份了还转学，去a市那种破地方学习，违背阿姨的心愿放弃清华，去Z大跟他一起上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
嘟嘟嘟——
王淮拇指按在屏幕中间，微微颤抖。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立马关机，把手机丢在床尾，好像那是什么咬人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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