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夜色深沉，暗红的烛火明明灭灭，一群人撑着油纸伞沿着山道深入南岭。
“南岭多深山密林，但也有很多村落，早前有凡人向栖凤城求救过，说山里有恶鬼，城里的修士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魔修，便陆陆续续来此地除魔，过了一月有余，那些剿魔的修士非但没有寻到魔修的踪迹，反而也离奇失踪了，以至于这些日子，栖凤城里传言纷纷。”那云河门弟子顿了顿，话茬一转，“差不多就是在这里，我们那群师兄，也失踪了。”
宁渊敏锐道：“你刚才说什么传言？”
“沈师兄在红莲之巅上开启了红莲教的阵法，仙道中人怀疑沈师兄和红莲教勾结，藏在山中掳掠修士，吸人灵气。”云河门小师叔姬云容替那弟子说道，他环视四周繁密的林木，神色微妙，“重峦叠嶂，灵气浓郁，是个好地方。”
“那肯定是谣言，沈师叔…早就在红莲之巅上粉身碎骨……”有外门弟子讪讪道，没等他说完这句话，顿觉周遭一阵冰冷。
宁渊抬头看了姬云容一眼，波澜不惊：“沈骄不会掳掠修士。”
姬云容嗤笑：“我也没觉得是他，灵脉期的散修，还不够他塞牙缝。”
众弟子莫名打了个冷战，个个噤若寒蝉。
介绍的那个弟子见势不妙，连忙说道：“昔日红莲教在仙道肆虐，从红莲之巅到栖凤城这一带都是红莲教的旧址，我们一直往西走，出了南岭，就能看见芳坞山，红莲教四大分坛之一的芳坞祭坛就在芳坞山上。南岭要是有魔修作祟，说不定跟红莲教脱不了干系。”
姬云容说：“芳坞祭坛的那个芳坞山？红莲教另外三个分坛都被剿灭，仙道人士把芳坞山翻了底朝天，也没人找到芳坞祭坛。”
那弟子说道：“一百多年来，九大仙门弟子寻遍红莲教所有势力之处，确实都未寻到芳坞祭坛，有人说，芳坞祭坛坛主暗自投靠了九大仙门，将芳坞祭坛销毁，早就逃出生天了。”
宁渊说：“如果芳坞坛主精通阵法，在芳邬山上布下阵法，足以瞒天过海。”
姬云容点头：“说不定芳坞祭坛还在芳坞山上。”
那弟子唏嘘道：“魔教教主红绡虽然身死道消，但是她手下那些邪门妖道还有不少余孽，其中那些胆小的，围剿之前就听见风声，早早的逃了，原以为这四大坛主也是红绡的得力干将，可最后围剿红莲之巅，只有教主红绡一人苦撑着。
这些年，仙盟府时时提防着红莲教的残余势力卷土重来，但只偶尔能抓到红莲教余孽，别说芳坞祭坛坛主，连其他三大坛主也没有消息。”
“红莲教四大分坛坛主修为都在镜海期以上，红莲之巅这一带鱼龙混杂，魔教之徒改头换面，想藏在栖凤城内并非难事，说不准这四人隐姓埋名，暗中窥视着九大仙门……近些年仙道暗潮涌动，想必不少人在里面推波助澜。”姬云容嘲讽道，“你们就在附近查探吧，一个时辰后回来，若是遇见危险，及时传讯。”
“是，师叔。”众弟子连连应声，纷纷散开。
姬云容看着这些弟子消失在林中，走到宁渊身旁：“围剿红莲之巅衡山派和惊雨门派遣的弟子最多，结果损失也最严重，惊雨门的长老不肯罢休，和卓师兄还在红莲之巅附近搜查。”
宁渊面沉如水：“想说什么？”
姬云容少年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阴沉，他直直的盯着宁渊，毫不避讳：“师兄在哪？”
宁渊不动声色：“你觉得我知道？”
姬云容冷哼了一声：“从你继任北雀宫少主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回云河门，但这些日子，你一直留在栖凤城，总不能是为了听仙道众人赞扬北雀宫少主如何在红莲之巅上如何力挽狂澜，救九大仙门于水火之中吧？”
宁渊耐心倾听着：“那你想听什么？”
姬云容冷冷道：“我不相信他死了。”
宁渊说：“缉仙令找不到他。”
姬云容胸口一阵凝滞：“所有长老都说他谋害剑尊，十大剑楼弟子怒闯孤光剑楼，无人能擒他，仙门子弟辈出，也无人是其对手，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下落，那个人只有你，明潇师兄。”
宁渊反问：“他入魔与否，你会手下留情吗？”
细雨沉沉，姬云容看不清宁渊的神色，良久，他吐出微不可见的气息：“如果他真入了魔，我会替云河门清理门户。”
沉默让密林的光影愈发晦暗。
“那你不必心存侥幸，他去红莲之巅，就是为了入魔……”
“师叔……这里有阴坟……”云河门弟子的惊呼声顿时淹没重重的叹息声。
夜色沉沉，土丘在草木里露着高低不一的曲线，远远看去，像是断了翅的大雁残喘求生。风吹开野草，露出白涔涔的断骨，数以百计的阴坟潜藏在这些土丘之中，无声无息。
云河门弟子挑着灯惶惶道：“这些荒坟大小不一，但数量庞大，足以豢养厉鬼。”
“话虽如此，可这里的阴坟没有按照魔修的阵法入葬，并不成气候，埋土手法更像是凡人所为。”
一名弟子从泥土里挑出块遍布苔藓的木头，木头上用朱砂横七竖八画着符纹。
“没错，还有旁门左道的符纹，没有灵力，也像是凡人误打误撞画下来，用来驱鬼或者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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