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鱼，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关迢叹了口气。
谢照渝侧过头来看他，神情有些局促，似乎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关迢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什么都告诉我’，或者‘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了解’这种话吗？”
“我……”谢照渝仿佛是个笨口拙舌的傻子，不知道如何应对关迢某些别无他意的调侃，在关迢面前总是说不了利索话。但关迢知道并非如此——在传统纸媒日渐式微的压力下，鸿洲晚报做了很多尝试，包括开拓了一些视频节目，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谢照渝经常会被借过去帮忙，比如充当一些街头采访节目的现场采访的记者。关迢是出于为朋友捧场的心理关注的鸿洲晚报相关信息，意外看见谢照渝在视频中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时还有些新奇。这是人的两面性吗？关迢想。谢照渝最后再也没有开口，周遭的喧哗热闹从他们身边流淌过去，而他们则沉默地在行走，肩膀与肩膀隔着并不远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条宽阔而静默的河流，有浪潮随时要翻涌出来。
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很是微弱的、胆怯的女孩的声音。
“你好，请问一下，您知道……您知道幽江北郡怎么走吗？”
幽江北郡正是谢照渝和关迢居住的小区。
女孩身材瘦小，问路的时候低着头看不见脸，不知道是内向还是什么，看起来十分惧怕的样子，一直抱着包在怀里，声音也发着抖。谢照渝大概是怕女孩多心，便离她远了些，也没有提出他正是在幽江北郡居住的，只指了指广场前方的江岸，说道：“沿着江边一直走，前面有个咖啡店，咖啡店旁边的路口进去左转就是了。”
那女孩却似乎没有听清的样子，凑上前来，她靠近了谢照渝，然后抬起头来，灯光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关迢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他伸手要去抓谢照渝的手臂，女孩兴奋又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去死吧！”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人群中也有人注意到了动静，看向了谢照渝和关迢他们这边， “谢小鱼！”关迢的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抓住谢照渝的上臂，想把谢照渝拽过来，谢照渝却力气更大地甩开了他，然后伸手一把把女孩往外一推，那女孩站不稳跌坐在地上，手里有什么东西没抓住摔了出去，关迢只听见像是玻璃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周边的人群慌乱起来，四下散开，有人在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关迢只觉得心脏一紧，大脑空白了几秒，回过神来看见谢照渝站在原地没动，姿态有些僵硬。
“谢照渝！”关迢不知道为什么谢照渝要甩开他，看见谢照渝推开人后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气，又害怕谢照渝有什么事，于是又上前去，“有没有事？”
谢照渝半举起手臂示意他别靠过来：“你别过来，别碰我，好像……”
被推到在地上的女孩先是咯咯地笑，笑了几声又抽抽答答地哭：“你去死吧，你去死吧，都怪你让他不高兴，都是你勾引他……死变态……去死吧……”
“闭嘴！”关迢朝女孩怒吼一声，不管谢照渝的避让抓住他挡自己的手臂，“到底是什么！”
谢照渝刚刚推关迢的力气纯属一时爆发，这次怎么也挣不脱关迢了，他姿势别扭地抬着另一只手臂，呼吸急促，“别碰，好像是硫酸。”
关迢脸色大变，环视了周围一圈，看见了广场旁边的公共卫生间，拉着谢照渝直奔了过去，也顾不上分辨男厕女厕，听见几个女生的尖叫想到大概是进了女厕，可关迢也顾不上再出去，便把谢照渝的手臂拉到水龙头下冲洗。谢照渝手臂上红肿了一小块，离谢照渝手臂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疤痕有一点近，水冲上去的时候他的手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尖叫声之后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他们这是做什么啊？”
“听说刚刚外面有个疯子到处泼硫酸……”
“请问……请问需要帮助吗？”有女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问。
“这附近有近一点的医院吗？”关迢问。
女生想了想：“广场北出口是新河医院。”
“谢谢了。”关迢道了谢，回头看谢照渝的手，皮肤上还没有其他明显的迹象。关迢经过初期慌乱之后镇定下来，问谢照渝：“其他地方有伤到吗？”
谢照渝摇头：“应该没有。”
关迢对他这个“应该”不置可否，伸手去撩他手臂附近的衣摆，谢照渝躲了一下，说：“真的没事，你看衣服都没事的，就只是手上溅到一点，应该没什么大事。”
关迢看了看他身上的衣物，确实没什么状况，于是稍微放下心来，又看了看他手臂的状况：“先去医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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