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赫里斯疑惑出声。
“先知不在这里。”女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温蒂斯,”赫里斯回过身,“他在哪儿?”
“应该在温泉里。”白裙的英灵回答他。
圣山上有一处温泉,平时很少有人出现在那里。
英灵们是灵质之躯,无需浸泡泉水,先知并不喜爱享乐,而赫里斯则是不喜欢太浓的水汽。
温泉周围总是弥漫着浓厚的水雾,一旦涉足附近,就会感到浑身黏腻。
赫里斯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在朦胧的雾气间行走,很快看见了池水和浸入其中的人影。
“是谁?”先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似乎带了点昏昏欲睡的意味。
“是我。”赫里斯出声回答。
轻微的水声响起,帕德罗转过身,将一条手臂搭到水池边。
“赫里斯。”
年轻的术士慢慢走进,年长者的样貌在雾气氤氲间逐渐清晰起来。
因为热气的熏蒸,平常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了些,皮肤上带着浅淡的红晕,呈现出一种粉白的颜色。
或许是因为在温泉里待得太久,先知显得有些困乏,棕褐色的眼睛半阖着,眼中全是迷蒙的睡意。
“你换回这身衣服了?”帕德罗问。
赫里斯点头,“是的。”
“有些怀念……”帕德罗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要睡去。
“先知,您还好吗?”
帕德罗摇头示意无碍,“我感觉有些冷,所以来了这里,待的时间好像过长了。”
听到这里,赫里斯的心脏猛然攥紧。
圣城的温度是恒定不变的,哪怕卡路德拉步入了严寒的深冬,这里也如春天般温暖。
就算气温降低,作为超凡者,对于温度的适应性本来就很高,很少出现畏寒的情况。
在温暖如春的圣山上,先知都会感到寒冷,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很弱了。
“赫里斯,”先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可以请你将我扶起来吗?我有些乏力,但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赫里斯连忙答应。
他将先知从水中小心地搀起,然后扯过手边放置的巾帕,将年长者的身体围住。
他替先知仔细地擦拭身上的水迹,隔着厚厚的布巾都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单薄羸弱,他几乎能够触摸到骨骼的形状。
“先知。”赫里斯隔着雪白的巾帕,从后面紧紧抱住他,“您……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帕德罗猝不及防地被抱紧,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你希望我再考虑些什么?”
“留下来,不要这么轻率地选择死亡。”
帕德罗静默一会儿,转过头,伸手揉了揉青年那头柔软的短发:“赫里斯,对不起。”
赫里斯低着头,他的声音沉闷、时轻时重,还有夹杂着哽咽的停顿,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先知,整个卡路德拉、整片大陆都没有让您留恋的东西吗?
“圣城的英灵、卡路德拉诸城邦、卡麦迦人与空卢人、一切人创的文明与诸神的馈赠……这里面就没有一个能让你感到哪怕一点点的留恋吗?”
先知示意他稍稍松开手臂,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例举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提你自己?”
“我……”赫里斯一开口就被强烈的情绪堵住喉咙,平复了一会儿,他才勉强挂上一丝笑,重新道:“我只是觉得那些对您而言或许更加重要,更能留住您。”
青年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他,碧色的眼眸里蓄起泪,像是一汪湖泊将要满溢出来。
即将漫出的恐怕并不是湖水,而是凝成实质的哀伤。
他就像是刚洗净的水晶,带着水珠放在月光下,反照着璀璨的光芒,脆弱又美丽。
美貌是一种武器。
帕德罗再清楚不过了。
比最锋利的剑刃还要锋利,比最致命的毒||药更加致命。
他伸出右手,贴在赫里斯的脸颊上,随后,他看到那两汪湖泊中的水终于漫出来,顺着脸颊滑下,渗入他的指缝间。
有一滴泪径直坠落,沾在他的嘴唇上,帕德罗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赫里斯无法留下他吗?
不,其实可以的,只差一点就打动了他,真的只差一点。
帕德罗没有把真相说出口,只是道:“不是你的问题。”
赫里斯的神色变得越发哀恸,演变为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
“究竟是为什么?先知。”
“保护卡路德拉是我的职责,”先知放下手,平静地道:“哪怕你拿这个问题去询问薇奥拉,她也会告诉你,保护子民是王与领袖的责任。”
赫里斯低声驳斥,“你说谎!根本不是这样!他们告诉我了,假如你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卡路德拉,哪怕身处劣势,也完全不需要牺牲自己。”
帕德罗偏移目光,“赫里斯,我只是身先士卒。上个纪元末,我带领人类寻找新的安身之处,从出发至到达,我始终走在最前方,现在也是一样。”
“不一样!”赫里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大口喘||息着,勉强压下胸口燃烧的怒火。
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先知说道:“身先士卒和无谓牺牲是两回事,不要把我当傻子哄。
“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结束生命,却要拿拯救卡路德拉做借口,您不觉得这样做很卑劣吗?”
帕德罗移开的目光猛然震动,他缓缓看向赫里斯,“你说的对,是我自己主动寻求死亡,却不愿承担自戮的名声,所以要找一个合乎大义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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