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老板引着路非和陈情走上了酒吧的二楼。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明明在往上走，走廊两边的窗户不知何时彻底没有自然光投**来，斑驳的墙壁上的壁灯依次亮
起，人影在墙壁上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不知走了多久，酒吧老板忽然停下了步伐，在他们面前，路已到了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铁门。
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扇门没有任何锁孔或者电子屏，它像是和墙壁严丝合缝地装配在一起，接缝处连最薄的刀片都无法插入。
高大的机械臂男人回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黑发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
“欢迎来到真正的地下城。”
话音刚落，门应声而开。
门内，或者说是门外，是令人惊讶的一幅景象。
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的是一条巷子，古老的欧式建筑挤在狭窄的路边，雕花考究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不远处的巷口能看到行人匆忙的身影经过。
即使只是匆匆一瞥，也能注意到这里和他们刚才身处的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这个世界像是仍然停留在人类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空气里浮动着陈旧的年代感。
路非很自然地握住陈情的手，“跟我来。”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湛蓝的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芒。
陈情微仰起头看着俊美的金发男人，刚想说些什么，他似有多觉地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酒吧老板。
那个脸上向来没什么正经神色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却格外的严肃，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情真意切的伤感。
并且一脸的欲言又止。
对少年意料之外的回头，酒吧老板从善如流地弯起了眼角。
“今天有周末集市，祝二位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堆起演员般浮夸的笑容，深深鞠了一躬，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变，直到路非和陈情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方才直起身，眼圈有些泛红。
“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见到了那位大人，真是太令人怀念了。”
他自言自语道，伸手随意地抹了抹眼角，仿真的恒温手指擦过脸颊，男人转过身，脸上重新露出了似真似假的狡黠笑容。
“可惜好日子总是太短暂，就像好人总是不长命啊。”
“那个酒吧的老板，他好像认识我。”
门的另一边，陈情握着路非的手，轻声地说。
他们已经快要走出巷口，昏黄的路灯光芒投在路非的金发上，看起来十分朦胧美丽。
“嗯。”路非漫不经心地应着，说：“你们曾经是认识的，不过……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路非的眼中掠过一丝暗影。
陈情诧异道：“我以为你不愿意告诉我。”
向来神神秘秘藏着掖着事儿的男人，今天说话却格外敞亮，实在是令他意外。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我认为你还没准备好去接受。”
言下之意，酒吧老板的事并不算保密范围内。
“他是谁？”陈情这才想起酒吧老板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自我介绍过，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你以前叫他加波。”
路非的语气十分平静，伸手替小少年理了一下兜帽。
“不过既然来了，与其关心他的事，不如好好了解下这里。”
“他刚才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地下城？”
陈情漫步在街头，他们的装扮在这里并不突兀，路上的大多数行人都遮掩着自己的容貌，戴着口罩、或者是明显和脖颈肤色差了一截的人皮面具。
穿这一身黑斗篷的也不少。
“也可以这么说，这里通常被叫做‘黑市’，它确实位于这座城市的地下。有些没有公民身份的人居住在这里，在“上面”无法流通的东西也会在这里交易。”
路非随手指着旁边一家商店门口挂着的黑旗，上面画着一个抽象的帽子加眼镜。
“比如说这家店，它的招牌标志代表是一家侦探社。你可以委托它去找一些警察找不到的东西。”
陈情有些兴致勃勃地往紧闭的大门里看，单向玻璃里映出他秀丽的眉眼，什么都看不到。
一辆老式的轿车从他身后开了过去。
他继续往前走，注意到沿街的大多数商铺都没有招牌，都是画着一些抽象的符号。
这条街的交叉口有一个宽敞的环形广场，露天场地里搭建了许多棚子，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热火朝天的气氛和周围冷清的街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里应该就是集市了吧？”
陈情的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起来，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藏了几分少年人的心性，爱凑这些热闹。
他拉着路非的手走进了集市里，入口处有一块硕大的告示牌，是十分老旧的一块纸箱做成的，上面写着：“欢迎来到狂欢之地，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少年眨了眨眼，觉得十分有趣。
路非虽然对这些没兴趣，但是他喜欢看到少年开心的样子，向来紧抿的唇角也不由松融了几分，围绕在他身上的压迫感悄然散去，神情柔和而沉静。
这里的热闹与他是无关的，仅仅是因为有少年在这里，他才能去感受到凡人的快乐与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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