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再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女护士用手指着单子下方的签名处，时不时抬眼偷瞄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刚剪了中分短卷发，露出小巧的耳朵，面无表情地低头签名。
女护士咬咬下唇：“......你病还没好全就要走了？”
青年停笔，单子已经签好了，他的字很娟秀，“元戎”二字被他写得赏心悦目。
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入院到现在已经有一年零七个月了，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夜不能寐过、寻死觅活过、噩梦缠身过，好不了也就好不了了吧。
女护士拿着单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元戎已经冲她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医院。
元戎先回了趟家，然后才坐车去了1区总部训练营找元放。
此时的元放刚得知儿子私自签署出院单的消息，正上头呢，没想到这小王八蛋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元戎见到自己老爸，那张清俊冷淡的脸上才稍微有了点表情，他沉默着，从兜里摸出一张申请表递到元放的办公桌上。
元放：“......”
他拿起申请表，越看表情越狰狞。
“这都快两年了，你怎么还想着那小混球？！”
元放显然是被气着了，猛捶了下桌子，吓得门口的保镖差点条件反射地拔枪冲了进来。
元放磨着后槽牙：“一出院就满脑子想着去找他，我还是你爹吗？爱呢？爱呢？！”
保镖们被元放猛汉问爱的操作惊得默默把枪又摁了回去。
元戎轻浅地笑了笑，把提在手里的饭盒也递了过去，这是他刚才回家时亲手做的。
元放怔住，片刻后抱着饭盒骂骂咧咧地在申请书上签了同意。
人到中年，最难抵抗的果然还是孩子们的糖衣炮弹啊。
申请书上，元戎写的申调对象是3区，距离1区只有6个小时的快车程。
超市门口，趁妈妈还在付款，小女孩儿扒拉着透明的门帘往外头看，一名中年男子正经过她面前，毫无征兆地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小女孩儿眨眨眼，回头叫妈妈:“妈妈，那个叔叔他......”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声尖叫，盖住了女孩儿的后半句话，年轻的母亲慌忙回头，视线顺着女儿的小手指看到门帘外。
原本倒在地上的男子背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起足球大的肉瘤，瘤子快速地活动重组，组合成一只巨大的长手臂，猛抓着超市的招牌借力，一跃翻身而起。
男子失去了知觉被顶在半空中，那只肉瘤手以指尖接触着地面，往人群里跃动而去。
小女孩儿被妈妈先一步拉回抱在怀里，招牌砸在地上蹦出刺眼的电火花。
收银员也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摸出手机要报警，却被年轻母亲苍白着脸喝了一声：“这个时候赶紧打404！”
是了，普通警察是解决不了这种事情的。
女孩儿不太理解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叔叔他怎么变成怪物了？”
妈妈没有回答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店员飞快地在拨号键上摁下“3-404”，这里是3区，前缀区号自然也是3：“喂.....喂？您好，是B.A.I.S吗？这这这、这里是青梅街27号，有超常规事件！”
电话那头是个女性：“好的，我们会立刻派人解决。”
电话挂断了。
那肉瘤手弹跳力极强，稳稳跳过半条街，落在一辆私家车上，直接把车压平成了三明治。
力量也很强悍。
“草了，幸好我们俩在这儿附近巡逻。”被捕捉对象的破坏程度小小惊讶了一下，程亓放下了一张帅脸，有些凝重，抽出绑在大腿上的改良直刀，“不然伤亡就大了。”
他说完拔掉安全带，也没顾得上把一头深蓝色的非主流齐肩长发扎一扎，等驾驶位的同伴打开了车顶，踩着车座椅，力量集中脚底借力弹跳，似一道流星冲向了肉瘤手。
郝茫然默默用纸擦干净脚印，也下了车。
女孩子视力好，隔了条人行道也看到了车身上的英文字母：“B. A. I. S……”
她回头问妈妈：“那是什么意思啊？”
“Bureau of Anomalous Investigation and Strategy，超常规现象调查应对局。”妈妈没说话，店员倒是好心地多嘴，“简称就是B. A. I. S，昵称是白死局。”
因为局子里大部分的人死了都是白死，基本不会有什么英雄墓碑和悼念活动。
道理很简单，超过一半的人都有重大案底，他们不是纯粹的英雄，只是在赎罪而已。
说话间，程亓已经追了上来，深蓝的头发四散在空中，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透露着凛然杀气，白色的衬衣即使被外覆的束带绑了个紧实，还是不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肉瘤手见人来势汹汹，也不是傻子，转身攀附在大厦上，全是小肉球组成的指节深深嵌进砖瓦里，四溅的残渣惊得人群尖叫连连，纷纷退开让出一个空旷的战场。
可惜它逃得再快也快不过程亓。
程亓双手攥刀追踩着肉瘤手狠砍了好几刀，刀刀利落干脆，把肉瘤手切成了好几块，连手掌部分也被切掉，砸在了下水道盖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肉瘤手只剩下半截，被迫重新落回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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