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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神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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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军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一般情况下,足够把一个壮汉打倒,死不了但也要脱层皮,兼且丧失一定的自理能力。

勐塔军中向来以斩级为功,以丧师为过,若有功过不能相抵的,不论在战场上是否英勇征战,也不论当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势缘由,只要杀的敌人比死的自己人少,都要军法从事。这也是右大营里仍然保持着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古老传统之一,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情有可原”的道理可讲,哪怕就是枭首号令也不会有人多嘴求饶。

所以赤勒去向塔里忽台缴令的时候,是强撑着趴在藤床上被人抬进主帐的,裤子褪在膝盖处,上衣撩到肩背上,露出当中青紫黑红的一大片。与矮个子男人的狼狈正相反,盘膝坐在帅案后的那个人已经又换过了衣服,一身宽松的月白色绸衣,案沿下露出的衣角上还绣着简约劲秀的梅枝,总叫人觉得这样的人物实在应该端拱在南方那些富丽堂皇的殿宇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闷坐在满是寒冷煞气的军帐中。

软绵绵的美人不在时,大帐里总是寂静无声。

巨大的牛油蜡烛,在帐篷里投射出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帅案后的塔里忽台一直侧低着头,一个手肘支在一边的膝盖上,手背托住下巴,另一只手懒散地搁放在另一边的膝头,大半个脸庞落在了他自己的阴影中,身形显得略有些孤寂。帐里帐外肃立着的亲兵裨将全都保持着昂首直立的姿势,没有人能看得清主将的脸色,也没有人敢出声打搅这位正在沉思的巴特,包括抬着赤勒进来的那几个虞候营里的缴令兵。

被一人多高的油木棍子打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赤勒勉强抬头朝上看了一眼,正撞上一道冷冽的目光向自己扫来。矮个子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立刻惊出了一阵冷汗,背后的疼痛也一下子变得无比鲜明起来。半隐在阴影里的那道目光,冰冷中带着点蔑视一切的笑意,就好像是一条潜伏在溶洞深处的蝰蛇,似乎早早地就守在那里,静静地张开了嘴,耐心等待着各式各样的猎物自己扑腾着跌落到那剧毒的獠牙之间。

沉默会助长恐惧,虽然赤勒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恐惧些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浑身冰冷而僵硬,压在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大声狂跳着,好像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此时此刻,赤勒甚至连一点点那种袒露着身体等待让别人像验牲口那样验看惩罚结果时应该有的羞愤都没有感觉到,如果在他的思维中还能找到一点点正常的意念,那就是对身边这些缴令兵的懊恼。为什么偏偏要挑这种时机进来?谁不知道那个沉思着的塔里忽台要比微笑着的塔里忽台可怕上千倍,一旦他抬起头重新露出笑容来,这个世上准定就有什么人又要倒霉了。

幸好这种沉默很快就被塔里忽台自己打破了。

他看了一眼赤勒身后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痕,驱赶虫蝇似的轻轻地挥了挥手:“送到医营去吧,让星海小姐尽快医治一下。”

缴令的人齐声应“是”,然后抬起藤床,倒退着快步退出主帐。直到帐门外清凉的冷风重又扑打在脸上之后,抬床的人和床上的人才一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走出一段路后,为首的缴令兵讨好地笑着对赤勒说:“赤勒将军真受巴特的器重,我们在虞候营这些年,几乎就没见过哪位将军能得到巴特这样的特别关照,叫让星海小姐给治伤的。要说起来,这也就是在我们右大营,其他的各大营,就算是可汗帐下的亲兵精锐也都没有专设的医营,这样小小的棍伤交到女神医手里一定药到伤除。其实刚才兄弟们下手都有分寸,都只是皮肉伤,将养两天包管就好了。”

赤勒正又痛又惧的不可开交,灵魂深处有种被人硬砍开了一条缝,然后又在缝里塞进了一只惊疯了的啮齿鼠类一般的感觉,尖锐的爪子在赤勒的心底里抓出一道道裂缝,里面填满了恶心的感觉和难以言述的畏惧,缴令兵那些讨好的话这时听起来都像是刻薄的讥笑,可是他也没有多少力气去喝斥咒骂,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个缴令兵的脸,好半天才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还想要保住脑袋的,就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缴令兵被赤勒恶狠狠的声音吓了一跳,干笑着扭头不再言语。

发泄过一句之后,惊恐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像洪水一样地流了出去。松懈下来的赤勒又开始觉得昏沉起来。重叠的棒伤不像是勐塔汉子们所熟悉的刀伤或是箭伤,这种一开始不破皮不见血的伤痛跟那些尖锐的撕裂感不同,钝痛的感觉一开始并不明显,但却会在交错的打击中叠加起来,而且好像完全没有止境一样,只会让人觉得越来越痛,身体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赤勒隐约觉得藤床似乎颠得很厉害,不知道这是那几个缴令兵在暗中报复自己的恶语相向,还仅仅是伤重后晕眩的幻觉,反正直到这种颠簸停止了许久以后,赤勒还是听不太清楚四周的声音,总觉得好像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一人每一道目光都在放肆地嘲笑着他的无能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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