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头偷笑着。
“老太太睡前的安神茶还没给送上去,三少爷一会子帮帮忙?”陈家姆妈问道。
文琮点点头,婉凝又道,“哥哥现在吃好了便上去吧。”
文琮又道,“我们一起。”
婉凝道,“哥哥先上去,我去跟二嫂说两句就来。”
婉凝实则跟着端点心、茶水的小丫头去了前厅;只见沈家姆妈岔着双脚靠在沙发上,左脚微抖着,待红茶上桌后便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沈家俊便是在这个时间进门的,沈家姆妈冲到家俊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调问道,“侬来做撒?娘们的事,你老娘还不能搞定?”
刘家的会客厅是欧式风格,一应布置都极为精致典雅,而他老娘,除了一身新做的深蓝丝绒绣金线的旗袍和一串太湖珍珠的项链,他竟也找不到半点“精致典雅”,他暗自叹了口气,扯扯他姆妈的袖口,小声道,“侬消停点。”
一会子的功夫,刘父刘母、文琦文璟爱玲并文钰齐聚会客厅。沈家姆妈看这架势,啧啧道,“刘家家大业大,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刘太太笑道,“沈家太太老会说笑了。家里孩子多,个个都宝贝这个小妹,自然关心多些。”
沈家姆妈笑道,“如今出了刘家,入了沈家,便是沈家人。你应该站到这边来。”
爱玲站在文钰身边,按着她的手,似是在给她力量。
文琦拿给沈家俊一个文件,刘太太又道,“今天两家人都在,彼此都做个见证,刘文钰与沈家俊解除婚姻关系,自公证日起生效。关系解除后,两人婚后所得财产悉数归属沈家俊,刘文钰的嫁妆随身带回,幼子沈名哲归入刘氏。”
“什么?!”沈家姆妈如临当头棒喝,以为儿子是来接她和文钰、沈名哲回南京的,不想竟天降惊雷!
沈家俊也有些始料未及,先问道,“文钰,这是你的意思?”
文钰幽思不定的眼直视着沈家俊,登时就有眼泪在眼眶打转,遗憾又决绝地点点头。
沈家姆妈突然就冲到文钰面前,当下一巴掌差点扇到文钰的脸上,爱玲的左手揪住沈家姆妈的右手,喝到,“侬讲不讲道理的?人是说打就打的?”
一计不成,再出一计,沈家姆妈又坐在地板上,哭天抢地道,“这是什么世道啊!哪有媳妇休夫的?这是刘家仗势欺人啊,有了外交次长的姑爷和做了官的儿媳妇,就看不上还是小处长的姑爷啦!这是什么世道?”
文琦这时又拿出他找私家侦探拍的照片道,“沈家太太,侬拎拎清楚罢,侬儿子背着我妹妹投人也不是一时了。”
“哎呦呦,这是什么世道?我儿子有本事,在政府做官,别说是养了外室,便是三妻四妾也使得!”
文琦不与沈家姆妈多言,只对沈家俊道,“国民政府倡导新风潮,官员戒烟戒酒戒应酬,奉行一夫一妻制,禁止旧社会三妻四妾恶习,更不允许□□。侬是清楚的。”
打蛇打三寸,沈家俊确实慌了。
刘文钰再娇憨无趣,刘家这颗摇钱树确实该珍惜的。
沈家俊抻着他姆妈衣角,让她收敛些,又向刘父刘母求情道,“岳父岳母明鉴,我与钰儿分离了这么久,一时做了糊涂事而已,我对钰儿一向是真心的。”
家俊又对文钰道,“侬怎么这么狠心,说好了我养你一辈子的。名哲那么小,侬想眼见着他家庭破碎。”
“阿哲我已经请二哥二嫂代为抚养了。你今晚签了文书,我明天请父亲带他回老家入刘家宗谱。”
“这怎么行!阿哲可是我们沈家的种!”
文琦这时又恶狠狠道,“沈家太太,侬这是吃多了说胡话呢?康福里那位肚子里的才是沈家的种。”
沈家俊竟不想文琦将他的事情查得如此仔细,转念又道,“刘文钰19岁未婚先孕,大学辍学,现今又被夫家赶出门,带着拖油瓶回娘家,《上海画报》、《良友》想来也是感兴趣的。”
爱玲这时佯装被捏住了软肋,“小声”对刘太太道,“妈,文钰还年轻,女孩子的名节还是要顾及的。”
文琦也似被拿捏住,“沈家若有旁的打算,也可提提看。”
沈家俊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才道,“刘家的脸面和刘家小姐的声誉,不知值不值十万块?”
十万块,孝敬上级,足以让他在职位上更进一步后,再在南京郊区买块地建个三层洋楼。再者说,他现在在新政府里炙手可热,财政司次长都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
一直沉默寡言的文钰,听了家俊的话,冷哼一声,“沈家俊,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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