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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吞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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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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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县,城西官道。

昏暗的夜色中,一辆漆黑的马车正沿着官道缓缓前行。

赶车的车夫左手提着一盏硕大的气死风灯照着前路,右手轻挽缰绳驱赶着两匹赶车的健马。这两匹马体型极为相似,高大匀称,通体乌黑,一根杂色的毛发都没有,打眼一瞧便知绝非凡品,就算不是日行千里的绝世良驹,也绝对算得上的百里挑一的罕见珍品,然而此时却被人用作拉车的挽马,若是让军中那些爱马的将士看到,定然会痛斥一声暴殄天物。

马非凡品,车亦不俗。

车身格外高大,车顶、车身皆为铁木拼合,车轮和车轴却是手艺极高的匠人以嵌着钢条的软木所制,哪怕在高阳县这种满是泥土和砂石的官道上行驶,声音却是极小。

这番派头便是在京都那种繁华之地也颇为少见,乘车之人想必身份极为尊贵,此时却在漆黑的夜色中行在这景朝边陲的穷乡僻壤,画风显得颇为诡异。

车窗透出昏黄的光芒,内力还隐隐传出有人交谈之声。

“大哥,我怎么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啊……”

说话之人头发苍白,脸上皱纹堆累,却是一副道人的打扮。只见他侧卧在宽大车身中的南绸软被上,胸前的道袍四敞大开,手中抓着一个不大的酒坛,往口中倒上两口,又道:

“那宋昱承才不过四十余岁,已然做到了执事一层,按理说应该能力不差,怎么这点儿小事儿都办出这么多岔子?”

另一人同样也是道人打扮,看面相,这二人像是亲兄弟,但这个被唤做大哥的面上却比刚刚开口说话之人还要年轻许多,头发中只有很少的灰白色,

此时的他头上发髻一丝不苟,衣衫也是十分整齐,在车中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听到弟弟问出这话,却是眼都没睁,冷哼道: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可那也不对啊,咱虽然近几年多在阁中清修,没怎么在江湖上走动,可从来没听说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不世出的高人啊?怎么一个个的都在这翻了船?”

另一人闻言终于睁开了眼,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他的兄弟,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就你这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在清修?都六十多的人了,每日流连烟花柳巷不说,这口腹之欲还愈发的大了。早三十年出来做事的时候,给你三个胆子你也不敢碰一口酒,怎么现在离了酒还活不了了?”

……

书中代言,这二人是嫡亲兄弟,兄长叫沈千竖,弟弟叫沈千横。

他们二人本是天水路人,幼年时家里遭了兵灾,父母亲人一夜之间全都死在了溃兵的刀下,只剩他们两个躲在猪圈的粪堆里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后被天水路最大的道观--金阳观掌门好心收留,收为了门下弟子。

老话说,穷**计,富长良心,但应在这二人身上的却只有前半句。

亲眼目睹了全家惨死的兄弟俩,从那一夜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什么仁义道德全是虚的,只有力量才是真的,拳头大才能保证不受欺凌。

这般偏激的想法早早被金阳观当时的掌门风鸣子察觉,但生性善良的风鸣子坚信道法的中正谦和,对着兄弟二人的教导愈发上心,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从浩如烟海的道家典籍中寻得人生真意,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兄弟二人仅仅学会了面上的表演功夫,心中却愈发扭曲。

同样是一把枪,在警察的手中会成为震慑犯罪分子的利器,在暴徒手中却会成为他们为非作歹的工具。同样的智慧,放在科学家手中或许能造福人类,在疯子手中却如同定时炸弹。

这兄弟俩虽然不是从小习武,但根骨却是奇佳,在金阳观仅仅十二年,就将金阳观的各种顶级武学学了个遍,虽然达不到融会贯通的层次,但已然超过了众多习武二三十年的师兄,勉强算是有了风鸣子的五成功力,这也为后来金阳观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他们二十岁那年,第一次被风鸣子准许出山游历。

风鸣子本意是想要让他们明白江湖险恶,懂些人情世故,却万万没想到,这兄弟俩第一次出山就杀得整个天水路绿林道上人头滚滚。

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已不可考,不过风鸣子闻讯之后,第一时间出山将他们抓回金阳观,罚他们在金阳观后山面壁三年,并对他们郑重警告,如果再敢像这次视人命如草芥,必废他们武功,将他们赶下山去。

形式比人强,这兄弟俩也不是头铁的人,心中虽恨,但明白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和师父硬顶,索性趁这个机会,在后山又苦苦修炼三年。

三年之后,二人出山,隔日,金阳观满门被屠,传承百年的古观也被人付之一炬。

不久,江湖上就传出了“妖道士”“鬼道人”这妖道双邪的名号,沈千竖和沈千横的名字反而渐渐没人知晓了。

……

听到兄长的调侃,沈千横哈哈一笑,将坛中最后一口酒喝干,随后将空酒坛顺着车窗甩了出去。

“大哥,说正经的,你说为什么阁主要派我们来这?那宋昱承是韩老怪的人,我们跟韩老怪又一样不对付,怎么会让我们来给他们擦屁股?莫非……阁主这是有心给韩老怪一个难堪?”

沈千竖眼睛又闭起,沉吟半晌才幽幽说道:

“呵呵,你要是这个想法,说不定最后难堪的就会是我们了!”

沈千横眼神微眯,从软被上坐起,张口问道:

“这话怎么说?”

“你还没看明白吗?左禅那小子小手段不少,弄银子是一把好手,但论起手上的功夫,却不值一提。这样的人遇到硬点子,失手丢了性命,并不奇怪。可陈星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要不是他背后没人,以他的功夫怎么可能这个岁数还在宋昱承手底下做事?但他居然也着了道被人砍了脑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沈千横皱眉想了想,刚要说些什么,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听车夫轻轻敲了敲车身,低声道:“二位长老,前面就是高阳县县城,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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