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郑逾明拿起腰间的墨玉佩，墨玉雕成玉琮，在腰间闪着温润名贵的光，他几乎无助地盯着佟柊，眼里盛满了惊讶和迫切。
“走吧，回去再说。”佟柊也直直地看着郑逾明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不同于表面的虚伪，他的眼睛移下去，盯着郑逾明攥着自己的手，他攥得紧，两个人的手都捏得有些发白。
郑逾明顺着佟柊的目光，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猛地一下松开，“抱歉，我太用力了。”
佟柊的手还僵着，愣在半空，他闭了闭眼，重新把郑逾明的手拉回来，手心覆在手背上，微微用力握住，“不要回握。”
郑逾明任由着佟柊拉着自己走回客栈，时辰不早了，大堂里只坐了两桌喝酒的汉子，二楼房里的烛光透过窗纸，把客栈瓜分成一块又一块的昏黄。
“呦二位客官回来了，您听说了吗？有一位公子连赢了五盘，那家赌坊宣布不干了，这也不知道是哪位这么厉害，”小二从柜台后面迎上来，本来是热络地说着听来的家长里短，目光却落在二人的手上，后面的话就咽了回去，吞了口唾沫，“您二位早点休息，有吩咐您叫我。”然后同手同脚地转回柜台后面去了。
二人上楼，进屋后把门关好，佟柊把郑逾明按在桌边坐好，“这个玉佩，还有谁有？”
“还有…我大哥有一块。”郑逾明不想说出来这个人，可是这个玉佩，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有。
“郑振理？”佟柊打开那个羊皮卷轴，果然是那张布防图，佟柊把卷轴铺开，凑在烛火下仔细看过，“这张布防图是假的。”
“假的？”郑逾明凑过来仔细看过，他之前并未见过这张布防图，但是的确西边六州的城内用兵都有明显的出入，并不是现有的兵力，“那这张图是要送到哪里去的，京城还是西境？”
“主上？”窗外传来三声轻巧的叩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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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佟柊听出是阿筠的声音，命他进来回话。
“主上，京城来信。”阿筠利落地翻身入窗，跪在地上回话。
佟柊伸手接过一个信笺，这笔迹竟是陛下的，难道这件事是陛下从中主使？粗略地扫过几眼陛下的来信，佟柊的面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思索了一下，“阿筠，你给陛下传信，说我拿到了一张假的布防图，打算带着去西境交易，你传完信即刻带人以我的名义从京城出发，一路快马赶往西境，动静闹得大一点。”
“是。”阿筠有最好的一点，他从来不问多余的问题，从来不关心主上到底在想什么，只有完成任务，佟柊就是看中了他的听话。
阿筠离开了，郑逾明看向佟柊，“京城有什么消息？”
佟柊把图卷起来，贴身放好，在烛火里盯着郑逾明的眼睛，那双乌黑的眼珠里全是郑逾明的脸，让他无所遁形，佟柊的眼睛里装满了他天然所生的冰冷和戾气，平素这种戾气被隐去的时候尚且让人觉得他是个清闲的贵公子，这时完整地放出来，虽不至让郑逾明心生惧意，却让他顿起防备之心。
“郑逾明，我能信你吗？”佟柊看了郑逾明很久，轻启薄唇，冰冷地说了一句让郑逾明浑身一颤的话。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郑逾明已经知道答案，若是不信今夜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日。“我说你能信我，你又会信我吗？”郑逾明坦然地回视佟柊，他也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坦荡不等于愚蠢，温和不等于懦弱，他不会被佟柊吓到。
可他能被佟柊伤到。
“说你是主谋，我倒是不信。可若说你不知情，我便是全然不信。”佟柊有些诡异地笑了一下，竟是单方面停下了这场对话，起身和衣躺到床里侧，面对着墙不再言语。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确实要说我不知情，但你似乎不想听这个答案。”郑逾明还坐在桌前，固执地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却一直没听到佟柊的回音，“这个玉佩，只有我和大哥一人一块，我相信这件事也绝不是大哥做的，他生性温和守礼，绝不可能做出对家国不利的事，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解释这事到底是谁做的，你既然怀疑我，不如把我交给陛下如何，或者把我拉进你听音司的牢狱好好审一审。”
“你就这么想让我怀疑你？”佟柊的声音无端泛出一股疲惫，“你最好是什么也没做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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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没做过，我倒是想什么也没做过。”郑逾明发狠似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也不能算说完了，就咬了一下唇，住了嘴。
“那你倒是说说，你做过什么？”佟柊等了一会，没听到郑逾明又说什么，冷笑了一下，出言讥讽郑逾明，“你做的当然不少，违逆军令，擅离职守，私情为重，抗旨调兵，种种罗列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郑逾明噎住了，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所以，你当然可以把我直接杀了。”
“我确实在怀疑你，我也怀疑你大哥，可是我从没怀疑过你爹，你信吗？”佟柊突然又坐起来，看着郑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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