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趴在栏杆上，呲牙一笑，“爸，妈。”
白夫人确认只有白玉堂后，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到楼梯口迎他，她握着儿子的手，委屈得要哭了，“玉堂，跟爸妈回去吧。我们不结婚。”
白家夫妇接到展家递来的信函时，有些意外。他们纵横商场，不是单纯的人。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让自己儿子敛敛心性，况且展家怎么可能娶个“男儿媳”！自家儿子的前途不要了吗？！
火漆封印的信函明明白白写清楚了订婚时间，语气再婉转，也挡不住展家的决心。
“咳。”白树文虚咳一声，提醒夫人这是在展家。
小公馆没有大宅规矩多，管家、佣人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白家三口。
白玉堂坐没坐相地瘫在沙发里，抱住白夫人的手臂不撒手。
“玉堂，那什么………我们也不是非要和展家结亲。”白树文皱眉，把人丢出去的时候有多硬气，这会儿就有多苦恼。
“爸，来的时候不是我要来，走的时候也应该听我的吧！”白玉堂在妈妈肩头撒娇，毫不留情地怼自家老子。
白夫人立刻朝白树文使眼色——我儿吃软不吃硬，说话注意点。
白树文鼻孔出气，扭过头去。
“玉堂，你别怕啊！展家不放人，我们就和财政部长绝交，城建我们不搞了，让你哥撤资。爸妈给你找个温柔贤惠蕙质兰心的好媳妇，男的女的家世都无所谓。”白夫人不停念叨，生怕白玉堂脑子一热就绑在展家了。
白玉堂向后倚在沙发里，“妈，是不是我不答应和展昭订婚。你们就不再限制我的自由！”
白家夫妇对视一眼，之前和玉堂猫捉老鼠，只要他一出门，就派一堆保镖跟着，一旦和“危险人物”接触，保镖会蜂拥而上，把人拖走。一家四口心照不宣，三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玩游戏，一个老神在在看戏。
他们白家有庞大的家业，和皇家、议会、军队，甚至各阶层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政斗中可以保持中立，战争…可以全身而退，哪怕散尽钱财。为什么非得搅进漩涡里呢。
展昭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给足了时间让白家夫妇和白玉堂说悄悄话。
他想到白家夫妇可能不会同意两人订婚，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交换条件。对白玉堂来说，自由要大过订婚吧。
在白玉堂的心里，他是可以被放弃的。
展昭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闷闷的。他不是说过会放白玉堂走吗？这订婚原本就是一场儿戏呀。
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秘书长的严谨和矜贵。
顺着楼梯向下，看见白玉堂搂着白夫人撒娇，鼻子有点酸酸的。十三岁之后，老师和父亲都要求他克制有礼，和妈妈的拥抱都是标尺量过的绅士风度。
“抱歉，让伯父伯母久等了。”
展昭谦和有礼，又是长辈喜欢的乖巧长相。
白夫人瞧着欢喜，但想起展昭要娶自己儿子，热情散了大半。
白家夫妇起身相迎。
展昭伸出手去。
白树文回握住展昭，“和夫人不请自来，叨扰秘书长了。”
展昭有点尴尬，再喊伯父伯母就不合适了。他请两人坐下，道，“白董事长和夫人说笑了，本该我去拜会长辈。”
于情于理都是他疏忽了这茬。
眼观六路的管家汪沐重新替客人和主人换上新茶，在展昭的示意下，端着银质水壶欠身离开。
展昭盯着茶水，不用抬头，就知道白家夫妇正打量他。亲他和亲朋好友、工作伙伴相处起来游刃有余，唯独和长辈在一起时，总有一种孩子式的局促，尤其是这种关系的长辈。
政坛中，和白家算得上亲密的只有财政部，大部分时候也不过是个“转账之交”。展昭和白家夫妇，也许一起出席过什么宴会，但从没被人引荐交谈过。
对展家来说，白家这尊财神爷还不需要他们来供。同样对于白家，和上峰交好的时间不如用来做几个项目谈几单生意。
白树文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展昭，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相貌俊秀，举止优雅，还有他儿子没有的沉稳。
白玉堂瞪一眼白树文，抗议他冷着展昭，然后摇摇白夫人的胳膊。
白夫人拍拍白玉堂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虽然展昭是议长的儿子，但温和有礼，圆溜溜的眼睛和上翘的唇角，即便不笑，也带着几分温柔。
“承蒙秘书长不嫌弃，您的信函，我们收到了。”白树文气定神闲地放下骨瓷茶杯，“议长和秘书长是否太草率了？虽然我白家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世家，也非书香门第，祖上不过有两把淘金的刷子，积攒了些家业，但是……”
展昭第一次被外人说重话，知道对方带着气，并不急着反驳。
“在大宋，白家非无名小卒，也无需攀龙附凤。展家作为名门望族，难道不知订亲礼数？”
白玉堂坐立不安，一直观察着展昭的反应，小猫孤零零地坐在对面，被自家大尾巴狼爹盘问刁难，不为自己辩解，打定主意挨这一通训。他看不过去，走到展昭身边，一把揽住展昭。
“这事是我…”
“抱歉，订婚一事，父亲全权交给了我，他并不知内情。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即刻命人准备，明天一早去拜访贵府和白家直系亲属。”展昭边说边往旁边挪，以免和白玉堂过于亲密，“董事长叫我展昭吧，晚辈实在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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