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讲了许多,包括那个许愿的永福寺,张无忌笑了笑,轻声说,“我要是随你去了多好。”
李放问,“你想许什么愿?”
张无忌说,“很多。但最想把我娘和我爹的名字写上面,像方丈说的那样纠缠起来。”他的瞳眸在跃动的火焰中格外清透,温暖干净,“他们这样爱彼此,一定想下一世重续姻缘。”下一次,一定要白头了。
他微微笑,“当然,我最想见的还是落日长河,我见多了海,看过圆日掉入海中的样子,碎成许多片,像许多小星辰。只是海鸟的叫声不好听。”这是他梦中都想再见的场景。
李放道,“峨嵋派有河船,下次出山,我可以寄信告诉你。”
张无忌说,“好。”他似乎想了什么,又轻声问,“假如我失约,你不会怪我吧?”
他想答应,只是等不到下次了。
李放道,“你不是第一个失约的人。”
张无忌问,“上一个,你讨厌他么?”
李放:“不会。”
“那就好。”张无忌喃喃道。
他动了动手,“你累不累?松开我也没关系。”太师父和师伯他们当初是交替来输内力,尽管寒毒不如过去霸道,毕竟只有李放一人,他还是有些担心。
青衣少年依然轻轻握住他的手,“还好。”
张无忌哦了一声,默默握紧了他。
大概是火光正好,夜色正好,此时此景,正好,他总觉得有许多话想说。从前因病痛没有机会,后来因没有人可述。
他自己呆呆的想了一会,有些感叹地说,“你的名字起的好,人也这样潇洒。”好像没有什么烦恼事,可以放下许多,自在逍遥。
他想起了自己,“我又要叫义父伤心了。他的孩子去了,名字给了我,如今我也不能见他一面。”
青衣少年听了他又说了一些事,垂眸,似乎想了些什么,才轻声道,“我的名字也没你想的好,放下的人并不是我。”
张无忌一呆。
李放神色不变,似乎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放下的是我娘,她决心不再要尘世的一切了,所以连我一起放下。”现在回想,当年走入蜿蜒山道,一去不回的身影,他竟连她的模样也记不清,师姊们都说他容貌肖母,有时他对着铜镜,依然不能看见她的影子。
他该记住她,但生来只见她那一回,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张无忌心中触动,哑声道,“抱歉,抱歉,我以为你爹娘都……”都很爱你,才会起这样的名字。
李放轻声说,“也不打紧。”
留不住的人与事,他从不强求。
张无忌忽然收紧手,回握住他,他把脸从狐裘中抬起,凝视着对方,他的神情很认真,也很专注,轻声地,但坚定地,“我不会放下在乎的谁,直到死也不会。”
他一直很固执,坚持的事,即使挨打,即使被骗的头破血流,也绝不会改变。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这些。也许是人之将死,也许是同病相怜,正如他们安静地倾听着彼此,对方能感觉到他的心,他亦如是。少年说不在意,但他并不轻松,他分明是在乎的,只是不去回想。
就像他想着不如死去,心里却依然想活。
李放不语,片刻,才听他说,“那也很好。”
放下有放下的好处,不放下有不放下的好处。
他觉得张无忌有点像一个人。
一个他在江南遇见的人,也这样固执,他无论如何冷面拒绝,依然要追上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
张无忌轻轻抽手,“你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没有抽动。
李放道,“遇见出手快的,要等你叫醒我,恐怕来不及。”
张无忌说,“你不睡,白日更长,你怎么办?那些人也是要休息的。我懂些武功,你还是留蓄精力到明日吧。”
他笑了笑,“我学了医术,如果怕你醒的慢,我就备着银针,哪里最痛扎哪里,保管你醒的快。”
李放:“……”
他被噎了一下,但还是被说动了,慢悠悠地要挪到杨不悔那头,躺在她身侧。张无忌却忽然拉住他,“她到底八岁了,何况你在我这边不是更方便?”这个方便显然是指扎针方便。
李放道,“不必。”
不管杨不悔是五岁,八岁,和她一起睡,都比和他合适,这里狭窄,和拔步床那样易分隔又不同。
他轻轻碰了碰垫着的软草,要往那边去。张无忌却反应更快,他虽然因病痛瘦弱,但四肢修长,长臂一展把他捞了过来,抖了抖狐裘,微淡的药香萦绕,把他围在里面,青衣少年的脸在衣领处的软毛间露了出来。
张无忌环抱着他,下巴轻轻压着少年的软发,轻声说,“睡吧。”
明日会又新。
2/长河落日,离愁秋思
他们露宿荒野,李放喜洁,有时也不得不忍耐,但碰见有河流湖泊还是要去清洗一番。但张无忌并不答应,他总担心会有人乘机偷袭。李放则认为他就算是在洗澡也不妨碍杀人。
李放坚持,他更倔强,两个人相对而立,火花带闪电。李放周身冷冷的,张无忌发现自己实在冷不下脸,只能板着脸,把脸颊肌肉崩得紧紧的,抿唇看他。
张无忌说,“你觉得你不会受影响,好,你若非要洗,那也没什么,但又不要我靠近,谁替你守着?”
李放道,“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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