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混迹于京城大街小巷的老炮儿顽主街溜子,玩才是谭家奇的本职。
明清以来,京城作为天子定都之地,王公贵族聚居于此,又由于这两个王朝是封建社会中皇权最集中的朝代,贵胄国戚的权力被大大削弱,几近被圈养成了米虫。
这种情况尤以清时为甚。
八旗子弟遛鸟斗蛐蛐养狗,推牌九打马吊,盘葫芦无一不精。
谭家奇虽不是王孙贵族八旗后裔,却把这些人的恶习学了个遍。
总结起来,谭家奇给陆绍宽的印象大概是油腔滑调,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可惜了“谭”这个姓氏。
前朝的时候,戊戌六君子中的谭复生嗣同先生慷慨就义时是何等豪迈,“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两句千古绝句更是如黄钟大吕,响彻整个时代。
鬼佬好赌,从中世纪荷兰西班牙统治海上贸易时,远洋航海受限于船舶速度的掣肘,旅途漫长,需要靠娱乐打发时间。
扑克牌应运而生。
相比于起源古中华大地的麻将,扑克牌的牌数更少,游戏过程更加简单粗暴,频率更快。
有人讲因为西方人的天性喜好冒险,率直,所以更钟情于扑克牌。
而东方人更含蓄,委婉,居中调和,多以更喜欢打麻将。
这种论调是无稽之谈。
大概上本来用于休闲娱乐、打发时间的智力游戏被赋予赌·搏的功能,一切就都变味了。
喜好冒险、率直也好,委婉、含蓄、居中调和也罢,这种理性的情绪都要为人心中隐藏的贪婪让路。
赌·搏的风靡,是妄想不劳而获的贪婪战胜了勤劳致富的善良,是对价值观的冲击。
思维发散,甚至上升到整个人类范畴文明发展的角度,陆绍宽总算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他在玩牌上没有天赋,恰恰说明他是个向上的人。
抬腕看看手表,差几分种八点整。
赌场内嘈杂声渐歇,人群分左右排开,东道主科克里克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出来。
清清嗓子,科克里克理了理领带,露出绅士般的笑脸,微微颔首,环视一圈:“非常感谢大家赏光,尤其要感谢我的老朋友,州参议员范宁先生,Golden Island才能够重新营业。”
说到这,科克里克举起酒杯示意,人群中一个大腹便便带着眼睛的胖子微笑着点头。
这才是陆绍宽对科克里克最忌惮的地方。
只比财力,科克里克会胜过他,但也不至于拉开数量级的差距。
但说起人脉,陆绍宽跟科克里克不能相提并论。
他再是全美妇女之友,享誉西方世界的青年小说家,遇到身居高位的鬼佬官员也只能干瞪眼。
甚至这些大官小吏,可以给你荣誉,可以给你名声,你的什么花里胡哨稀奇古怪的雅号我都承认,但唯独不给你实惠。
人前陪你笑,人后把你唠,再正常不过。
科克里克发表完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之后,又说了几句祝酒词,气氛达到顶点,高脚杯叮鸣,言笑晏晏,赌场又生动起来。
身着深色调诱惑系俏皮制服的兔子女郎穿梭于人群,在走运的赢家眼里,这些兔子女郎是性感尤物,在倒霉的输家眼里,这些人轻浮浪荡,碍眼至极。
“千万别小瞧了这些人!”一名拉美裔兔子女郎从眼前闪过,谭家奇艰难的收回视线,怅然若失,揉着脸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知道陆老板您是大导演,不管在港岛还是荷里活都是一等一的,自然见过的演员明星也不计其数,有刻苦努力的,有天资聪颖的,有朽木不可雕的,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但这些小美人的演技绝不输给那些专业演员。”
这点陆绍宽深表赞同。
没吃过肥猪肉,还能没见过肥猪跑?
玩牌他不在行,但对欧美的博采行业的运作规则,还是有些粗浅的了解。
有人说,真正操控拉斯维加斯的不是什么赌城大亨,更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黒手档教父,而是这些看着不起眼,抛头露面的、见了谁都小心翼翼陪着笑的底层服务员。
内达华州地处美囯西部内陆,多沙漠,拉斯维加斯于内达华州而言,就是燥热沙漠中的绿洲,更是无数梦想着一夜暴富的赌徒心中的应许之地。
有人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却在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内输的底裤都打上了补丁。
有人穷困潦倒,无以为继,却通过一场牌局赢到了豪宅豪车和豪·乳。
结果不受人控制,但每个赌徒在坐到牌桌上之前,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这把过后,一定要让以前瞧不起老子的那帮龟孙刮目相看。
这些都要靠这些兔子女郎得引导和蛊惑。
可以说在拉斯维加斯,兔子女郎才是先进生产力。
就如同在港岛娱乐圈,颜值在线的女明星才是先进生产力。
而大多数赌场的营收,四分之一要分给这些拉业务拉人头的兔子女郎。
只看那些色眯眯的赌客与明艳性感的兔子女郎大胆轻佻的互动,就能知道双方都是老熟人,即便没熟到滚过床单,大概也试过洗手间和小胡同。
谭家奇心思剔透,准备先露一手给陆绍宽看看,亮出自己的“底牌”。
拦住一名顺眼的兔子女郎,火辣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大胆的穿梭着,大有一副不将对方捡漏的遮羞布烤化就不罢休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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