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融，我们谈谈。”
距上次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期间时复一直忙着处理善后，直到今晚他才有空来找姜融谈心。
灯光被他调成了暖黄色，唱片机里放出舒缓的钢琴曲，姜融正穿着他上次特地叫人买的粉色家居服，乖巧地坐在对面。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刀光血影，最近一直在家看书做题的姜融，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时复伸手递出一个粉红色小玩偶，书上说这么做能让谈话氛围变得更轻松。
他做足了一切准备，才正式开启这场谈话——
“姜融，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时复习惯了开门见山，而且据他对姜融的了解，对方同样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
如时复所料，姜融承认得坦坦荡荡：“我来自别的世界。”
“看来时易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你也没有去问他而是选择直接来问我。”姜融捏了捏手中触感柔软的玩偶，显得很高兴。
时复顿了半秒钟。
来找姜融之前他的确去问过时易，向他了解他眼中的姜融。除去无效信息，最后他只提炼出了一句——“姜融患有人格分裂。”
真是个傻弟弟。
时复凝回目光，进一步地了解：“我可以问问你是从什么世界来的吗？”
“你要问上个世界的话，我就是一个王子，后来成了国王。”
时复微惊，他原先的猜测已经够离谱的了，但没想到姜融的来历还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问：“听你这么说，你去过不止一个世界？”
姜融几乎知无不言：“这里是第三个，第一个世界我是一个瞎子，但我会武功。”
一个以武为尊，一个阶级森严，倒是说得通了。
姜融学起东西来很快，但当事件发生时，他更依赖的却是自己的力量。人在他眼中被分为三六九等，他能与自己和小易平等交流，但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甚至敢轻易越过法律直接判定他们的生死。
听到这里，时复便不打算再问下去，他无意于探听姜融的秘密，只想更多了解一些他的过去。
而接下来才是他进行今天这场谈话的目的——
“那么我想和你讲一讲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读懂规则、适应规则，你才能利用规则活得更好。”
按惯例，时复先问了一句：“你觉得任非最后为什么会失败？”
姜融不假思索：“因为有我。”
......时复难得尝到一丝无奈，“这是一点，但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不守规则。”
接下来他并不打算再给姜融说话的机会，“这个世上遵守规则的人是大多数，他们不会容忍他，规则最终也会制裁他。”
看着姜融陷入沉默，时复继续举例：“我知道你讨厌姜冬，甚至想让他去死对不对？”
“他家暴、吸毒、贩毒，任何一条都触犯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根本不必亲自动手，法律就能轻易制裁他。”时复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情而冷漠，“这就是我说的利用规则。”
姜融若有所思，但他联想到在海城屹立多年不倒的飞龙帮，忽然发问：“如果规则无效呢？”
时复几乎是立刻接过姜融的话音答道：“那就令它为你生效。”
“这需要以实力为依靠，我知道。”姜融赞同这一点，接着他又问，“如果我的实力强大到可以制定规则呢？”
时复这时却忽然笑了一下，从他特意布置的座椅上站起，两步走到姜融身边，伸手拂平他肩上的衣服褶皱，说道：“我相信你可以，但在这个世界，你做不到。”
......姜融在无意识地捏手中的玩偶。这是他的习惯，他思考时、情绪变换时甚至发呆时都会习惯性地动一动手指。
时复并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但最终，他看到姜融仰起头，乌黑的双眼中晕出暖色的光，正如朝阳初升，万物融融，他说：“我知道了。”
这也是个傻弟弟。
时复忽然叹了一口气，他这口气叹得很轻，几乎算不上是叹气。
“以后那些话不要再对第二个人提起，任何人都不可以，你知道吗？”
姜融眨了一下眼，“就连朋友也不可以？”
他认为的朋友就应该像今天这样，彼此之间无话不谈。
“不可以。”时复断然否定，最后他又叮嘱了一句，“你可以撒谎。”
于是姜融真的撒了一个谎：“我知道了。”
有些话他会听，但有些事他要自己决定。
而时复听到姜融这个答案，终于放下了心，今天这场谈话到这里才算圆满结束。
......
时复刚走，时易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凑了进来。
他哥最近问他借了很多有关心理学的书，而且把家里一些装饰物都陆陆续续换成了粉色，他直觉这些都和姜融有关。
此刻一进来，看到姜融手里捏着个小猪佩奇不知道在想什么，换作以前的时易一定第一时间上去关心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但现在，他眼疾手快掏出手机，“咔擦”一下就定格了此刻的姜融，柔软可爱，烟火气十足。时易看着这张照片，同时不忘好奇地打探：“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呢？”
姜融站起身，几乎不作停留地经过时易身边，留下一句话：“在说让你和我一起跳级的事。”
“什么？！！”时易瞬间呆滞。
......
当天晚上，时复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里没有姜融，梦境真实而又残酷。
他死于地下车库的那场蓄意谋杀，紧跟着时光集团破产，他弟弟时易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在任非面前被逼得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时复床头的灯几乎亮到了天明，他脑中总是不期然地回想起姜融随口说出的那一句话——
“因为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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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算是我送给姜融的礼物吧，教他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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