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麓裹着件大衣站在悬崖边上，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刮一样疼。
“林师妹，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时麓一边发抖一边问。
本来之前林沅说邀她出来看风景的，但当时大宝不放心两人出门，非要跟着，结果林沅就让她昏睡过去了，说不想太被打扰。
那时候时麓就察觉到，应该不止是看风景这么简单。
否则怎么可能不让人跟呢？
“有什么话？”林沅喃喃自语，随后又浅浅一笑。
其实真没有话可说，她只是想看看，自己在林笙心里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而已，不过既然时麓问都问到了，那她也就随口一答。
“你从这悬崖边，能看见什么？”
时麓：“……”
悬崖边？
她低下头，在脚下的石头上蹦了蹦，然后回答：“有石头，旁边还有几朵生命力顽强的小花在石缝间生长，花旁边还有青草，不过，你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才带我过来的么？”
林沅眼睛忽然泛了酸：“那你往远处看呢？”
“往远处看，要是抬头呢，就是蓝天白云，要是低头呢，就是深不见底的崖底，不过我猜，悬崖下面一定有很多茂盛的树木，花草会比这里长得好，风景一定也十分不错吧。”
“我以前也是这样回答的。”林沅视线望向幽幽远山，“那时候，我过的很开心，心思单纯的人总会把一切都想得美好。”
时麓抿着唇：“那林师妹你现在会怎么回答呢？”
“见山不是山。”尖锐山峰是敌人的手中剑。
“见水也不是水。”叮咚清泉是宗门的漫山血。
“时麓，你觉得七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忽而抬眸问道，崖边风大，又止不住地咳嗽两声。
时麓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问：“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聊天？”她总担心林沅身体吃不消。
林沅捂着手绢摆手道：“你知道吗？他们上次想杀你，这次，若不是师姐及时赶到，或许你也会死。”
“时麓，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却总因为你的身份而针对你，你不恨他们吗？”
时麓沉默了一瞬：“我当然是对这种做法有意见的。”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我毕竟是个异类，笙笙又这么维护我，他们有危机感也能理解。”
“他们并没有真的伤到我，笙笙也一直在默默保护我，所以，我会努力做很多很多好事，争取让他们消除对我的偏见，以后大家和平相处，不让笙笙为难。”
林沅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想的不是如何还手，而是如何消除偏见？”
时麓无奈地摊摊手：“刀没有架在我脖子上啊，不是被笙笙挡住了吗？如果她不帮我挡，那我一定会还手的，但是，她也在很努力想以和平的方式让大家接纳我，我当然也要一起努力啦。”
“总不能因为七宗的人不喜欢我这只妖精，就把他们统统杀掉吧，那我们谈个恋爱可罪孽深重了。”
妖族的人，向来睚眦必报，林沅本想挑拨时麓和其余六宗的关系，让她和自己站在一边。结果却没想到，为了师姐，她竟会产生这种想法。
“你想要取悦他们？”
“不！”时麓摇头。
“我拿食物举例子吧。”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比方说胡萝卜，一定有人喜欢它，有人不喜欢它，但是它没有因为别人不喜欢，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啊。”
“所以，我从来没有要改变别人对我喜好的想法，我只想被允许存在，被允许，和笙笙在一起。”
“嗯，你说的对！”林沅放弃了拉她入伙的想法。
她忽然觉得疲惫的很，只想保持沉默，时麓却又忽然对她说：“林师妹，你对笙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时麓又不是傻子，她知道林沅不开心，也察觉出她心理状况好像不是太好，但她们毕竟不熟，她不能冒然就问人家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时麓还是打算拿林笙做切入口。
她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着自己，那一切的不愉快都能过去。
“我听说，笙笙当初是一个人打了六个宗门，才把昆虚派又扶上第一的位置，可我这段日子和笙笙相处下来，其实她很佛系，对那些名利东西都不感兴趣。”
“所以我觉得，她更大的可能性是为了你，她觉得你身体不太好，怕她不在时你会受欺负，所以才做这些事情，等你当上第一宗门的掌门时，每个人都会尊敬你。”
林沅低着头，看不清眸中情绪：“你这样认为吗？”
“嗯！”时麓笃定道，“而且，师妹你之前身体好像不太好，听说笙笙一直在为你寻灵丹妙药，她要是不疼你这个师妹，怎么会费那么大力气去做这些呢？”
“她这个人，就是爱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不会说好听话，我们谈恋爱这么久了，她都没当面说过喜欢我。”
“我总以为，世界上只有师傅才喜欢我。”林沅低喃出声。
“你说什么？”时麓没听清。
“没什么。”林沅望向远处，没一会儿，林笙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见她大汗淋漓，满脸紧张的模样，心下刚才的柔软，顿时又化为一片可笑。
“笙笙，你也来看风景啊？”时麓已经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没想清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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