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尤尤有些慌乱跑到露台去吹风，依靠在阑干上，带着凉意的秋风消了点热气。
湖边的水面映照石拱桥上人们提着花灯来来往往。
躺在地板的俸笙朝秦尤尤的方向转头，突然痴痴地伸手在她影影绰绰的背影上捞了一把空。
他想，他快要疯掉了。
人就是这样，得到一点甜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想拥有更多。
可一旦有风险，要得到期望的就会失去现在的，就会踌躇不决，一面舍不得一面惦记着。
秦尤尤吹得小脸都凉透了才回到雅间，过去正色瞧了瞧，俸笙眼神迷离地半睁着，没有焦点。
“下次再也不和你喝酒了。”秦尤尤哼了一声，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没醉，尤尤，中秋快乐。”俸笙挣扎爬起来迷迷瞪瞪地说。
“得了吧你，一杯倒。”秦尤尤撇嘴嗤笑，然后把他按回坐垫上，“我去要醒酒茶，你待着别动。”
他嘴唇动了动，那句我其实没有醉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岂敢。
秦尤尤走到廊上，就看见一个小厮，她冲小厮招了招手问他：“有醒酒茶吗？”
小厮没多说，转身噔噔小跑去，没多久就端着醒酒茶回来。
秦尤尤道了谢，端着醒酒茶走进雅间。
俸笙半依在木板靠上。
“给。”
他伸手接过醒酒茶，愣了好久才低头默默地喝光。
过了有一会儿秦尤尤才问道：“感觉如何？”
“嗯。”他应了一声，没多说。
秦尤尤看着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过了好半晌压低声音迟疑地叫了一声：“阿笙？”
俸笙指尖颤了颤，连心尖也随之颤动，自觉此时心窝应该化成了一滩水。
“嗯。”他应了一声，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俩人突然陷入一片安静的尴尬中，秦尤尤正襟危坐，低头一副认真吃东西的样子。
俸笙也垂着头不说话。
一直到外边有烟花爆竹绽放的响声惊动，秦尤尤跑到露台去观望，过了一会儿俸笙起身跟出去。
然而烟花绽放一闪而过，没一会儿天空又恢复昏暗。
“去放花灯吗？”俸笙开口问，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沙哑。
“嗯，走吧。”
俸笙走在前边去结账，此时几艘游船都停到了湖边，船上陆续有客人下来。
下船的木板比较低沉，一半浸了湖水，好多客人鞋子和衣裙沾湿了。
俸笙长腿一跨轻松跃过，秦尤尤在后边两只手提住裙摆就要跳过来。
她也很轻快地一只脚已经点到木板架上，没想到身后的裙子勾住，一下子重心不稳就往后仰去。
秦尤尤慌乱伸手要抓柳树条，腰身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圈住往回拉。
俸笙把人带到地面上就飞速地松开了手，“小心点。”
“谢谢。”秦尤尤站稳说了一声。
俩人没再说话，一前一后朝卖花灯的摊子走过去。
秦尤尤买了几盏荷花灯，在湖边放在水里，看那忽明忽灭的荷花灯一点一点顺着水流往下游而去。
它会走到哪里，也许很快就淹水沉到湖底了吧？
姑娘蹲在湖边，看着荷花灯越来越远。
“对不起。”俸笙站在她身后突然打破沉默。
“我没醉。”
他像是视死如归的战士，又像被察觉的破罐子破摔窃贼。
说出来的话底气十足，实际上心虚害怕得不敢直视姑娘的目光。
就这么着吧，他几乎有些决绝地想，让她看清他以豪情满怀为表的虚伪面容下图谋不轨的心思吧。
他再也不能隐藏这满到溢出来的渴求了，日日夜夜惦记着，却以结交好友的名义靠近，明明那么近，却远得像永远触不着。
“尤尤，我，”
“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呢，没多远，很快就能到了。”秦尤尤蓦地将他的话截断在嘴边，笑了笑提脚往回走。
“嗯，好。”秦尤尤走出好几步之后他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应道。
回到客栈后俩人没有交流，各自回到房间。
俸笙奇迹地没有心乱如麻，他躺在床榻上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这个中秋将是他最难忘的。
早晨，俸笙起来整理好了行李，等了一会儿不见秦尤尤就去敲门。
秦尤尤盯着黑眼圈爬起来洗漱，没精打采地背着行囊走下楼。
“早，先吃早饭。”俸笙对她说。
秦尤尤显然一夜没睡好，她坐在桌子对面捧着陶瓷碗舀了一勺粥。
“还烫……”俸笙来不及提醒，秦尤尤一口滚烫的粥送进嘴里，一下子就烫得她把勺子摔回碗里，不停地鼓出嘴里的热气。
一只空碗伸到她面前，俸笙急忙说：“吐出来啊。”
她龇牙咧嘴地不肯，呼了几下囫囵吞进肚子，只感觉一股热乎乎的热流到了胃部，舌头灼烧得又疼又麻。
一只倒了凉水的碗又放到了她面前，她赶紧拿起来含了一大口。
“还冒着热气呢，看不到？”俸笙有些好笑地说。
秦尤尤鼓着腮帮子撇了他一眼，俸笙便不说话了，低头喝粥。
再次出发，顺着官道走，然后在官道和近道之间秦尤尤选择了近道。虽然官道比较平坦安全，不过以往都是抄近路走，这条路她很熟悉。
在傍晚时秦尤尤在记得是路边一个客栈的院子停下马，她正要走过去却发现客栈前挂着一番旗帜，上面写着驿站两字。
驿站？她记得这里分明是一个叫山野的客栈。
秦尤尤正欲走进，院子的门被打开，从里边走出俩个身穿铠甲的将士，看不出是哪个军队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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