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聪愤怒得面色通红，把手中仅剩几口的汉堡狠狠摔在地上，狂奔而去。
那些孩子惊恐不安地握紧手中的东西，像豹子一样跑开了。
南十蓁抱着裴小敦，跟着他们跑了三条街道，还是把人跟丢了，只得停下来。
裴小敦被她搂得不舒服，从她怀里往下滑落。
“娘亲，敦儿自己走。”
南十蓁转为牵着他的手，在西八街走了一遭，那是一条比西二街还要偏僻的街道，小路和胡同口交错纵横，像树枝四处散开。
西八街是西街的贫民聚居地，街道两旁几十个小摊随意摆在地上，地面上散布着不少烂菜叶，腐烂的水果和污水，臭味熏天。
只有三个简陋的用木头和布搭起来的茶铺，客人寥寥无几。
客人讨价还价、夫妻俩争吵、小孩玩闹被臭骂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着，时不时有一两个无精打采的乞丐靠在墙壁上，端着破碗虚弱地乞求赏钱。
刚才那几个孩子就是在这附近突然消失不见的，南十蓁斟酌间，走到对面，进了西五街。
西五街街道整洁，周围店铺林立，南十蓁大致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卖衣裳和布匹的，在里面走动的都是妇人。
她心心念念李小聪的去向，手中也没有特别急的事情，便带着自家儿子在附近随意逛逛。
“娘亲，娘亲，小聪哥哥在那儿。”
裴小敦突然指着一个胡同口的方向，焦急地叫了起来。
南十蓁刚望过去，发现一个孩子惊恐地从墙壁后探出一个头，被她抓了个正着，慌张地缩回头。
人在那儿。
南十蓁赶紧朝那边走，到达那个孩子失踪的地方时，发现是一条十字岔路口，她不知道要往哪走，停在原地观察了一会，裴小敦拉着她的手往最窄的那条路走。
“敦儿，你看见小聪哥哥了，是不是？”
“小聪哥哥喜欢躲在偏僻的地方，以前敦儿和他玩的时候，总是找不着他。”
这孩子，倒是聪明得很，以前的事情还能记得。
南十蓁相信他的直觉和判断能力，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往下走，绕了几个弯儿，到了西五街和西六街的交界，那里零零散散地立着几个布匹店。
南十蓁往前走了一小会。
“梦夫人，慢点走，若是喜欢小店的衣裳，欢迎以后再来。”
熟悉的声音划过耳边，南十蓁欣喜地停下脚步往后望。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站在门外的妇人神情激动，低声喃喃道：“大妹子。”
“大姐。”南十蓁惊喜地唤了一声。
手里拿着两套衣裳的妇人知道李寡妇遇见熟人了，笑道：“老板娘，我先回家去了，以后再来你店里看看。”
“好嘞，梦夫人忙走。”
李寡妇匆匆说完，快步朝南十蓁走来。不由得欣喜若狂，热泪盈眶。
“大妹子，时隔一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李寡妇激动得脸色泛红。
大妹子整整一年了无音讯，她还以为大妹子出事了，没想到如今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南十蓁亦是感动地无以复加。
她看见李小聪对自己置之不理的时候，以为李家出了变故才让他性情大变，如今李大姐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恍如隔世。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姐会出现在京城。
“大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裴小敦还记得人，甜甜地喊了一声李大娘。
李寡妇低头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脸。
“小聪都长这么大了。”
望着跟前乖巧可爱的孩子，李寡妇联想起自家儿子的状况，高兴的眸子瞬时换上一层阴霾。
“大妹子，快，先进店里坐，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
方才听着李寡妇与那位贵夫人的谈话，南十蓁明白前面的那个店铺是她开的，随她走了过去。
母子两人刚进门，李寡妇顺手把门掩上，边拉着两个凳子边招呼着她们入座。
“大妹子，你来了京城也不来找我，我一个人在这儿闷都闷坏了，也没个聊天的人。来，先喝一口茶。”
南十蓁接过茶杯，道出心里的疑惑：“我和相公也是前几日才来到京城的，对了，隆兴阁在京城开了一个分店，前几日我在楼上好像看见大姐了，下楼寻找的时候人却没影了。说来还真巧，刚才小聪和几个孩子到酒楼里买吃的，我一路追着他，误打误撞才到了这儿。可小聪却不愿意认我，这是怎么回事？”
南十蓁戳中了李寡妇的伤心事，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半年前，我初到京城，知道西二街也有个隆兴阁，到那儿打听你的消息，却发现你不在那儿，连杨管事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来来回回去了好几次，皆是一无所获，就没有再去过了。你前几日见到的那个人确实是我，当时我不知道你在里面，不然早就进去相认了。”李寡妇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地默了声，颓然地摇了摇头。
能让她唉声叹气的就只有李小聪的事情，南十蓁也不怕揭了她的脸皮让她难堪，又问道:“大姐，小聪到底发生何事了？”
家丑不可外扬，李寡妇实在是难以启齿，一个劲的摇头叹惋。
“哎，此事说来话长，我……”所有事情皆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伤了聪尔的心，那孩子也不会堕落至此。
李寡妇支支吾吾的，到头来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在昔日密友面前，她也不能坦然相告。
她的心思南十蓁怎么会不明白，她不说，她也不问。
“大姐，说说你自己吧，村里是不是发生变故了，要不然你怎么会来到这儿开店？”
南十蓁随意扫了扫店内的衣裳，一排一排的放得很整齐，简洁而精美，上面的绣工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出自李寡妇的手笔。
“村里人大多染上瘟疫，我自知难逃一劫，便带着小聪到这儿避难，吃了不少苦头才在这儿安家落户，开了一家小店，勉强维持生计。”
李寡妇话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对了，大妹子……”
南大叔他们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后面的话刚挤到嗓子眼，被门开的声响堵了回去。
“娘子，你怎么了？”
担忧而焦急的问话声响在耳边之时，南十蓁又看见了一个熟人。
莫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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