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爷子和南老夫人回自己屋去了，南伯母刚走不久，又返回来了，把一匹满是灰尘的布拿了下来。
“丫头，你难得回家一次，大伯母也没什么给你的，这匹布伯母现在不需要了，就拿给你吧。”南伯母说完，瞥了一眼裴小敦，扼腕长叹，“小敦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你拿着这匹布给他做一两件衣裳。”
说罢，也不等南十蓁同意，硬把布匹塞到她手里，上面的灰尘被这么一放，全都掉了下去，南十蓁脸上吸了不少灰。
她转头咳了几声，这味道，怎么像发霉了一样。
南夫人道：“大嫂，布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做衣裳吧，丫头哪有跟长辈要东西的道理。”
南伯母笑意盈盈道：“都是一家人，就别跟我客气了，小然上个月不是回来了吗？给我送了好多东西，家里还有几匹新布呢。去年她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亲家可高兴了，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小然啊，现在每天都在享福呢。”
南十蓁看着南伯母炫耀的嘴脸，笑而不语。她就知道，大伯母总是不愿意吃亏的，就算是在口舌上，也要赢了别人心里才舒坦。
南伯母走的时候，把刚才留给南持家的菜也给拿走了。南十蓁缓缓扯开布匹，发现里面有一些蟑螂屎，还有很多破洞，立刻把布匹扔在地上，挥手甩掉周围的灰尘。
这是放了多久的布，味道刺鼻得很，又脏，还能用吗？
“丫头，你怎么把布扔地上了，小心弄脏了。”南夫人见状，赶紧把布捡了起来，放在凳子上，灰尘飞到她鼻子里，她剧烈地咳着。
本就身子不舒服了，靠近灰尘后是越发严重了。
南十蓁把布匹拿开，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娘，这匹布已经坏了，以后就拿来擦东西吧。”
刚才她摸那匹布的时候，粗糙得很，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估计大伯母早就不愿意要了，就算能做衣服她自己都不敢穿，更别说拿给敦儿了。
“你这丫头，这是大伯母拿给你做衣裳的，娘看那料子挺好的，洗干净了晒上一两天还是可以用的。”
大伯母哪里是真心要送东西给她，不过是想炫耀一番，再在口角上打压她罢了。若不是她刚才反驳了她的话，哪会送一匹破布给她。
南十蓁心里虽是如此想，却也没敢在南夫人面前说出来。
“娘，放太久的东西不能用，反正我是不会拿回去的。”
南夫人知晓自家女儿的心思，笑道：“娘知道，你是嫌布脏，那就把布留在娘这儿吧，等娘洗干净了，给你和小敦每人做一件衣裳。你若是不愿意穿的话，就给你爹做衣裳好了，你爹没几件能穿的衣服。”
南十蓁鼻子酸酸的，大伯母不要的东西，娘却想留着用，她静了静心神，笑道：“娘，我还是拿回去吧，看能不能用。”
她知道娘特别节俭，舍不得扔东西，可那匹布就算洗干净了，也不能做衣服来穿。
若真的留给娘，她真的会拿来做衣裳。等她以后自己赚钱了，再买几匹好布给娘做衣裳。
“娘亲，娘亲。”大老远的就听到裴小敦开心的声音，南十蓁转过身去，裴小敦跌跌撞撞地拿着一个小鸟笼跑了进来，举给她看，“娘亲，鸟，鸟。”
南十蓁低头一看，是一只黄雀。
裴小敦没有抓过鸟，如今得了一只，笑得跟花儿一样。
“这只黄雀是前两天你爹在山里捕到的，我特意让他留给敦儿。”
南十蓁道：“你应该跟外公外婆说什么？”
“谢谢外公外婆。”裴小敦奶声奶气地说道。
“娘，西瓜和凉薯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和爹记得吃，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丫头，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南夫人恋恋不舍地站起来。
“相公身子不方便，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那行，反正离得近，你以后要经常带敦儿过来。”
南夫人在院外一路目送她们回家，等看不见人了，才叹息着回屋。
回到家的时候，裴寒墨正在生火煮饭。因为坐在轮椅上，伸手拿干柴很不方便。
“爹，我们回来了。”裴小敦开心地跑了进去，把手里的黄雀拿给他看，“爹，鸟，鸟。”
南十蓁把布匹放在门口，走到裴寒墨旁边，笑道：“相公，我来做菜吧，你先去歇一会。”
南十蓁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共做了三个菜。
“相公，饭菜都做好了，过来吃吧。”南十蓁笑道。
裴小敦在院子里逗黄雀，她向外喊了一声，“敦儿，快进来吃饭。”
“娘亲，敦儿饱了。”裴小敦应道。
南十蓁没有听清楚，又叫了几声，他拿着鸟走进屋里。
“敦儿，快去洗手，然后吃饭。”
裴小敦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摇头道：“娘亲，我不饿。”
“再吃一点。”
裴小敦坚定地摇摇头。
南十蓁故意板着脸，道：“一家人要坐在一起吃饭才好吃，快去洗手然后过来坐着。”
裴小敦总算是答应了，吃了一块青菜和一口鱼肉就把筷子放下来，“娘亲，不吃了。”
“那你去院子里玩吧，小心些，知道了吗？”南十蓁摸了摸他的头，不再勉强。
在南家的时候敦儿吃了满满一碗饭，娘怕他吃不饱，一直给他夹菜，看来是真的吃不下了。
裴寒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相公，以后有时间的话和我回一趟娘家吧，相公还没去过南家呢。”南十蓁说道。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裴寒墨，他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在南家吃饭的时候，大伯母向我炫耀了，还拿了破旧的布匹送给我，她哪有那么好心，不过是在彰显二堂姐嫁得好罢了。以前小的时候，她们家有很多布匹，我娘没钱买，便跟她讨要一匹，说以后有了就还回去，她怎么都不愿意给，那年冬天非常冷，我和有为每人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每天冻得瑟瑟发抖。”
过去的事情南十蓁记忆犹新，南伯母不愿意给他们布匹，无可厚非，毕竟她有权利处置她们家的东西。
娘和大伯母的感情并不好，大伯母处处针对她，那年娘拉下脸，去问了很多次，都没能让她松口，能对最亲的亲人做到如此份上未免太冷漠了。最可笑的是，大伯母还送了两匹给自己的娘家。
裴寒墨未曾想到南十蓁会对自己说这些心里话，眸子一动，安静地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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